飞燕已过玉门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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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风徐徐，凉意漫上脊背。

我许久才回过神，猛然抬起头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，声音尖锐起来:「你说什么？」

许是我的声音尖利，惊醒了谢驰，他的眼睛一刹那褪去了朦胧醉意，转而冰寒蚀骨。

他定定看了我片刻，掐住了我的下巴，冰凉的手指在我脸上摩挲一下，一片濡湿。

「你还喜欢他？你不是说你对他只有敬佩吗？」

谢驰的手上不知何时拿了把刀，把玩片刻，将它按在我的脖颈上，印下血痕。

「怎么不说话，向我哭一哭你有多爱他？」

我当即惊醒。

我紧紧抓住谢驰的衣袖：「你说他死了？你是在骗我对不对？」

谢驰明明说，只要我乖乖听话，他就会放了齐曜的，他明明说过！

「本来还想骗一骗你，哄一哄你，转念一想才发现，你已经到了京都，回不去你的故国了。」

他眼带可惜。

话语却并不留情。

他向我描述齐曜是怎样奋勇杀敌，却被他斩落马下。

他说他敬佩这位将军，怕他大难不死，一把火烧了他的尸身，将他挫骨扬灰。

他说他伸手抓过齐曜的骨灰，拉着我的手让我仔细看他掌心，是否还残留着我那短命未婚夫的一丝半点儿灰尘。

我的头脑一片空白，呆呆望着他，仿佛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。

谢驰还在继续笑，凑到我的面前，一双眼睛像是能看透我的心。

我目光空茫，眼前一片朦胧。

耳边，谢驰的话语如魔，灌入我的耳朵：「听说许国风俗，挫骨扬灰者不入轮回，这是真的吗？」

「可惜了，如果早知道你喜欢他的话......我会提着他的头颅来见你。」

谢驰笑着，手臂收紧将我揽入怀中，像是在进行情人之间的呢喃。

「让你看看你的心上人，死得怎样惨烈！」

我浑身一抖，看向谢驰的视线中，再也无法掩饰滔天的恨。

谢驰入城时，平州城内外哭声震天，那是许国的百姓在哭泣。

从那时候，我就开始恨他。

但我从来不敢表露。

我甚至失身那天，都任由谢驰将那护身符毁掉，就是不愿意他知道我的心。

不想让他知道我恨他，不想让他知道我喜欢齐曜。

我还得活着，救出活着的齐曜，和他一起报仇！

谢驰将我视作囊中物。

他会喜欢我温驯的模样。

可是，可是！

原来一切都是他在骗我，骗得我战战兢兢，骗得我假意逢迎！

我死死看着谢驰的侧脸，恨不得扑过去生啃他的血肉，咬碎他的笑容。

谢驰却轻轻松松抓住了我的手。

挣扎的手被握住，手中多了个冰凉的东西。

我偏头去看，看到了一块白玉佩。

是我赶到叶城那天，托人送到未婚夫手上的，护佑他平安的玉佩。

耳边，谢驰冷冷说：「他的遗物。」

我愣愣地，下意识想要收拢手指，将它握在手心。

指尖却碰到了一片温热，是谢驰的手。

他带茧的手指在我身上缠绵磨蹭，盯着我的目光渐渐带上炙热。

我很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。

我惊慌起来，想要挣扎。

谢驰却并没有制住我的意思，只是伸手将那块玉佩扣在和我十指相扣的手心，将它们高高扬起——

下一刻，我的手骨传来剧烈的疼痛。

玉佩碎了。

鲜血在流淌，疼痛在这一刻汹涌而来，几乎将我整个人淹没。

谢驰毁掉了齐曜生前的最后一件东西。

他烧掉了他的尸体，将他挫骨扬灰，将他生前所有东西毁坏，叫他上不得祭拜，下不入轮回，无可凭依。

我再也不能见到他了。

哪怕是现在就死。

谢驰松开了手。

他低声在我耳边道：「恨我吗？」

「恨就对了，我杀了你的心上人，理应恨我。」

「恨我，才会将我记在心里。」

小说《飞燕已过玉门关》 3 试读结束。